学校打电话催缴学费时，我才发现五万块钱没了。女儿理直气壮地摊手。钱是我的人生，
不是你的，我花在热爱的事情上没错。说得对，你的人生你自己负责。我当着她的面，
撕了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，给她订了去横店的票。01.喂？是陈暖暖家长吗？
我是学校财务处的，想问一下您女儿的学费……电话那头公式化的声音，
像一把生锈的钥匙，捅开了我紧锁二十年的潘多拉魔盒。我挂了电话，
走进女儿陈暖暖的房间，她正戴着耳机，
对着电脑屏幕上一个妆容精致的男明星笑得一脸痴迷。电脑屏幕的荧光，映在她脸上，
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、狂热而陌生的光。我拔掉电源，屏幕瞬间漆黑，也掐灭了那道光。
陈暖暖尖叫一声，猛地摘下耳机。妈你干什么！我正在看陆星河的直播！学费呢？
我问，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她愣了一下，眼神开始闪躲。什么学费？五万块，
我上周打到你卡里的钱。陈暖暖的脸瞬间涨红，像是被戳破的气球，
但那点心虚很快被一种匪夷所思的理直气壮所取代。她从椅子上站起来，摊开手，
脖子梗得笔直。花了。我给陆星河打投了，他这次的新专辑销量必须是第一！
这是为他的梦想助力！她顿了顿，仿佛觉得自己的理由无比崇高，声音更大了些。
钱是我的人生，不是你的，我花在热爱的事情上没错！我看着她，
看着这个我怀胎十月、含辛茹苦养了十八年的女儿，她此刻的表情，
像一个宣誓主权的陌生人。我没吵，也没骂，甚至笑了。那笑意从我僵硬的嘴角浮起，
却未达眼底。说得对，你的人生，你自己负责。我转身回到客厅，
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她拼命苦读三年换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。鲜红的封皮，烫金的大字，
在她眼中曾是通往自由的门票。她跟了出来，看到我手里的东西，有些不安。妈，
你拿这个干什么？我没回答，只是当着她的面，用一种极其缓慢而郑重的姿态，
从中间将它撕开。“刺啦——”一声脆响，
撕裂了我们之间长达十八年、摇摇欲坠的母女情分。也撕开了我筹谋二十年的，复仇的序幕。
陈暖暖的瞳孔猛地收缩，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你想追梦，可以。我将撕成两半的通知书扔在茶几上，拿起手机，打开订票软件。
我支持你。我给她订了一张三天后去横店的机票，
又在网上给她报了一个所谓的“群演速成培训班”。她看着我行云流水般的操作，
脸上的震惊逐渐被一种狂喜所替代。她以为，我这个顽固不化的母亲，
终于被她的“热爱”所感化，选择妥协，甚至支持她去追逐那个光芒万丈的梦想。
她扑过来抱住我，声音里是失而复得的雀跃。妈！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！我到了横店，
一定会努力的！说不定很快就能跟陆星河合作了！我任由她抱着，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。
我只是抬起手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。去吧，我的好女儿。去亲眼看看，你所谓的“热爱”，
究竟有多廉价。去亲身体验一下，你偶像脚下的星光大道，是用多少人的血肉铺成的。
02.三天后，我送陈暖暖去机场。她拖着一个巨大的粉色行李箱，
里面塞满了陆星河的海报、周边和应援物，仿佛不是去讨生活，而是去朝圣。
她激动地在机场门口自拍，发了条朋友圈，配文是：“梦想开始的地方！妈妈我爱你！
”我看着那条朋友圈，面无表情地划过。飞机起飞，巨大的轰鸣声隔绝了尘世。
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，那间经营了十几年的小花店，今天没有开门。我走进里屋，
从一个上锁的旧木箱里，捧出一盆兰花。花是顶级的“建兰素荷”，花瓣莹白如玉，
姿态清雅绝尘。这是陆伟成最喜欢的品种。我用一把小巧而锋利的剪刀，
精心修剪着它的枝叶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皮肤。手机震动了一下，
是陈暖暖发来的微信。一张她站在横店影视城门口的自拍，背景是巨大的“横店”二字，
她的笑容灿烂得晃眼。妈，我到啦！这里太棒了！空气里都是梦想的味道！我笑了笑，
回她：安顿好了就行。然后，我剪下了那盆兰花开得最盛的一朵，扔进了垃圾桶。
陈暖暖的“追梦”之旅，开端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充满鲜花和掌声。那个所谓的“培训班”，
不过是个骗钱的中介。一个油腻的男人收了她三千块“管理费”和“建档费”后，
就把她塞进了一栋破旧居民楼里的一间合租房。八人间，上下铺，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永远散不去的汗味、泡面味和廉价香烟混合的霉味。她的粉色行李箱，
在一堆灰扑扑的蛇皮袋和背包中间，显得格格不入。室友们看她的眼神，
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，像是在看一只误入狼群的肥美羔羊。新来的？
哪个学校的？一个烫着爆炸头的大姐一边啃着鸡爪一边问。我……我高中刚毕业。
陈暖暖有些局促。呵，又一个来做明星梦的小姑娘。另一个瘦得像竹竿的男人嗤笑一声，
翻了个身，背对着她。陈暖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赤裸裸的、不加掩饰的排挤。
但对偶像的向往，暂时压过了心底的不适。第二天，她的“梦想”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凌晨四点，天还是一片漆黑，她就被群头发来的集合信息吵醒。在十一月的寒风里，
她和上百个群演一起，像一群等待被挑选的牲口，瑟缩着站在片场门口。等了足足三个小时，
她才被一个副导演随手一指，分到了一个“背景板”的角色。她需要做的，
只是在男主角身后的一条街上，来来回回地走。一秒钟的镜头，她走了整整一个上午。中午，
剧组放饭。冰冷的盒饭，几片蔫黄的青菜飘在厚厚的油层上，米饭硬得硌牙。
她看着旁边那些被称为“老横漂”的群演们，一个个狼吞虎咽，把饭盒刮得干干净净，
第一次感到了剧烈的胃部不适。她几乎是含着眼泪，才勉强咽下几口。更让她崩溃的是，
晚上收工，说好的一百块工资，到手只有八十。她鼓起勇气，
想去找那个满脸横肉的群头理论。头儿，不是说好了一百吗？怎么……
群头正蹲在地上抽烟，闻言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，然后“呸”的一声，
一口浓痰吐在了她的脚边。二十是老子的管理费！爱干不干，不干滚蛋！想拿一百的，
外面多的是！他指着陈暖暖的鼻子，唾沫星子横飞。真当自己是盘菜了？小丫头片子，
这儿是横店，不是你家！想红？先学会怎么当孙子吧！周围的人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她，
没人出声。那一口痰，像是一个屈辱的烙印，烫在了陈暖暖的心上。她通红着眼眶，
攥紧拳头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转身跑了。晚上回到那间令人窒息的出租屋，
她发现自己放在床头充电宝不翼而飞。她问遍了所有人，
得到的只有冷漠的摇头和不耐烦的“谁知道”。那一刻，所有的委屈、愤怒、迷茫，
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。她终于崩溃了，躲进被子里，给我打来了电话。电话接通的那一刻，
她就哭了，声音里满是颤抖和不敢置信。妈……这里的人……他们都欺负我……
群头骂我，还克扣我工资……我的充电宝也被人偷了……电话这头，
我正在用一块鹿皮巾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盆兰花的叶片。窗外夜色如墨，
我的声音平静无波。不是说要为热爱奋斗吗？这才哪到哪。我的冷静，像一盆冰水，
浇灭了她所有的情绪。她在电话那头发疯似的质问我：林婧！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！
我被人欺负成这样，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心疼我！她开始叫我的全名，
这是她极度愤怒时的表现。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，剪下了旁边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。
你花的每一分钱，都是我这样一剪刀一剪刀挣来的。我的声音透过听筒，
带着一丝冰冷的金属质感。你现在挣的每一分，也得自己熬。说完，我挂掉了电话。
房间里寂静无声，只有我平稳的呼吸。我看着手里那朵被我亲手扼杀的花蕾，
眼神冷得像一块冰。这盆花，二十年前，陆伟成送给我的时候，
说它代表着我们坚不可摧的友谊和共同的事业。后来，我才知道，这盆花，
也见证了他最卑劣的背叛。我的复仇，就从碾碎我女儿的天真开始。这只是第一步。
03.接下来的日子，陈暖暖尝遍了横店底层的辛酸。为了省钱，她每天只吃两个馒头。
为了抢到一个有几句台词的“小特”角色，她给副导演塞了五百块钱，
那是她身上最后的积蓄。结果，那个角色临时被一个关系户顶替了，钱也要不回来。
她开始变得沉默，眼神里最初的光，一点点黯淡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和疲惫。
但她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幻想——见到陆星河。那是支撑她在这里熬下去的唯一信念。机会，
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，终于来了。陆星河的新戏在横店开机，剧组招募前景演员，
也就是能出现在主角身边的背景板。陈暖暖靠着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蹲守在剧组门口，
又把她唯一值钱的一条项链当了两百块钱塞给了一个场务，终于抢到了这个机会。
她激动得好几天没睡好，小心翼翼地把压在箱底的一封信拿了出来。信里，
是她一笔一划写的，对偶像的崇拜和爱慕。
她还用自己第一个月挣来的、被克扣得所剩无几的工资，
买了一个不算贵重但很精致的钥匙扣，想亲手交给他。拍摄那天，
她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干净的一件白裙子，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。终于，在人群的簇拥下，
陆星河出现了。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，英俊得像是在发光，
和她在屏幕上看到的一模一样。陈暖暖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。可很快，
她就看到了另一面。陆星河微笑着跟导演和制片人打招呼，温文尔雅，风度翩翩。一转身，
面对给他递水的助理，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。你是猪吗？跟你说了多少遍，要温水！
这水烫得能杀猪了！他劈手夺过水杯，狠狠地摔在地上，热水溅了那个小助理一身。
小助理吓得脸色惨白，连连道歉，他却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。陈暖暖愣住了。
这和她想象中那个温柔、谦逊、努力的“哥哥”，完全不一样。
但她很快为他找到了理由：他太累了，压力太大了，才会这样。拍摄间隙，
她看到陆星河一个人在角落里休息，终于鼓起了毕生的勇气。她攥紧手里的信和礼物，
像一只受惊的小鹿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。陆星河哥哥，我……她的话还没说完，
就被两个黑衣保镖粗暴地拦住了。其中一个，甚至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。陈暖暖一个踉跄，
重重地摔在地上。手里的信和钥匙扣，散落一地。那封被她视若珍宝的信，
正好掉在陆星河的脚边。他低头，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，那眼神，
像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。厌恶和鄙夷，毫不掩饰。然后，他抬起脚，从那封信上，
踩了过去。白色信封上，瞬间留下一个清晰而肮脏的鞋印。就在这时，
一个穿着一身奢侈品牌、妆容精致的女孩，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。
她手里提着好几个名牌纸袋，一看就是粉丝中地位超然的“大粉”。她走到陆星河身边，
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。哥哥，累不累？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下午茶。
陆星河脸上的冰冷瞬间融化，换上了一副宠溺的笑容。还是你最懂我。
那个女孩注意到了趴在地上的陈暖暖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。她走过来，
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用那双价格不菲的高跟鞋，又在陈暖暖的信上，狠狠地碾了一下。
哪来的野鸡，也想蹭我们哥哥的热度？她的声音不大，却像针一样尖锐。
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，就你这种穷酸样，也配靠近哥哥？
周围传来一阵压抑的哄笑声。陈暖暖趴在冰冷的地面上，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她看着陆星河在那个“大粉”的簇拥下，说说笑笑地离开，自始至终，没有再看她一眼。
她曾经以为，她的热爱是纯粹的，是神圣的。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，在偶像和资本的世界里，
热爱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。而她，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。她的信仰，
在那个肮脏的鞋印和轻蔑的眼神里，轰然倒塌。那天晚上，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，
无声地痛哭。哭到最后，连眼泪都流干了。她拿出手机，
屏幕上还是陆星河那张经过精心修饰的写真照，笑容完美无瑕。这张脸，此刻看起来，
却无比的讽刺。她又一次拨通了我的电话，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妈……我是不是错了？电话这头，我正在电脑前，
查阅一份泛黄的、二十年前的商业合同。合同的甲方，是我的名字，林婧。乙方，
是一个叫“李伟”的人。照片上的男人，意气风发，和如今电视上的商业巨鳄陆伟成，
判若两人，但眉眼间的神韵，却一模一样。听到女儿那充满绝望的问话，我轻笑了一声。
你没错。你只是看到了真实的人性。恭喜你，第一课，结业了。
04.信仰的崩塌，比现实的毒打更致命。陈暖暖被保镖推搡的事情，
很快就在群演圈子里传开了。她成了“不知天高地厚”的典型，被所有人孤立。
那个之前还收她钱的群头，如今见到她，都绕着道走，再也不给她派任何活。
她彻底断了收入来源。交完这个月的房租，她身上只剩下不到五十块钱。
她想过去找别的工作，餐厅服务员，超市收银员，但别人一听她是来“追梦”的，
随时可能走，都摇了摇头。在横店这个梦想与现实交织的围城里，她成了一座孤岛。
她饿了两天，每天靠喝自来水充饥。第三天，她饿得眼冒金星，胃里像有把火在烧。
她终于放下了那点可怜的、早已被踩得粉碎的自尊，拨通了我的电话。电话一接通，
她就哭了，哭得撕心裂肺。妈，
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我想回家……我不想待在这里了……这一次，
我没有再用冰冷的言语刺激她。我只说了一句：地址发我。第二天，
我出现在了她那间脏乱的出租屋门口。我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米色风衣，化着淡妆，
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与这栋楼里破败、颓丧的气息格格不-入。陈暖暖打开门，
看到我的时候，整个人都傻了。她头发油腻地粘在头皮上，脸色蜡黄，嘴唇干裂，
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，散发着一股酸味。她愣了几秒，然后“哇”的一声，
像个终于找到妈妈的孩子，扑过来想抱住我。我后退了一步，避开了她的拥抱。她僵在原地，
眼里的光瞬间熄灭。我没有安慰她，也没有给她任何温情，而是从随身的包里，
拿出了一张打印好的账单，递到她面前。学费五万。横店中介费三千，
第一个月房租一千。这两个月的生活费，我给你打过两次，一共五千。机票一千二。
总计，六万九千二百块。我看着她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报出每一个数字。还钱，
我就让你回家。这番话，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，精准地捅进了她最脆弱的心脏。
她彻底崩溃了。她蹲在地上，抱着头，发出困兽般的哀嚎。你为什么要这么对-我！
为什么！我是你女儿啊！你就这么想逼死我吗？我静静地看着她哭，看着她发泄，
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。直到她哭到脱力，声音都变得沙哑，
我才缓缓在她对面的小马扎上坐下。我从包里，拿出了另一件东西。
一张泛黄的、已经有了折痕的旧照片。照片上，是两个笑得无比灿烂的年轻人。
一个是二十五岁的我，扎着马尾，满脸都是对未来的憧憬。另一个，
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，意气风发，眼神明亮。认识他吗？我指着那个男人。
陈暖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，怔怔地看着照片。这个男人……这个男人和陆星河，有七分相似。
他叫陆伟成，我一字一句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你偶像陆星河的爸爸。二十年前，
他叫李伟。他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我最信任的创业合伙人。
我看着陈暖暖瞬间放大的瞳孔，继续说道。我们白手起家，做服装生意，公司刚有起色，
账上有了第一笔五百万的流动资金。然后，他卷走了我们公司账上所有的钱，五百万。
他伪造了一场车祸，连人带车坠入江里，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。他消失得无影无踪，
留下我，和肚子里三个月大的你，还有因为他签下的、高达三百万的银行债务和供应商欠款。
陈暖暖呆呆地看着我，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。她的嘴巴微微张着，
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我凑近她，盯着她的眼睛，说出了那句在她耳边盘旋了许久，
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。你偶像他爸，当年欠了我五百万，跑了。
你花着我被追债时吐着血赚来的钱，去给你仇人的儿子打投，你告诉我，这是你的热爱？
轰——陈暖暖的世界，在这一刻，彻底坍塌，炸得粉身碎骨。05.真相，远比现实更残酷。
我向她讲述了那段地狱般的日子。银行的催收函像雪片一样飞来，
被骗的供应商们堵在我家门口，用红色的油漆写满了“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”。
外公外婆受不了这个刺激，一个脑溢血，一个心脏病，在半年内相继去世。
我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，一天打三份工，白天在餐厅洗盘子，晚上去夜市摆地摊，
凌晨还要去批发市场给人搬货。我不敢生病，不敢休息，因为我停下来一天，
你可能就没奶粉钱了。每一桩往事，都像一把生锈的刀，在我心上反复切割。
也深深地扎进了陈暖暖的心里。她终于明白，我那些年近乎苛刻的节俭，
我面对她时偶尔流露出的、她无法理解的疲惫和冷漠，究竟从何而来。她也终于明白，
为什么我从不允许她看任何陆星管的娱乐新闻，为什么每次电视上出现那个男人的脸，
我都会立刻换台。原来，那不是古板，不是控制欲。那是刻在骨子里的，血海深仇。
妈……她跪倒在我面前，抬起手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。清脆的响声，
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。对不起……妈……对不起……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
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。我没有去扶她。我只是看着她，眼神里没有温情，
也没有怜悯，只有交易般的冰冷。道歉没用。我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现在，
你有两个选择。要么，你留下来，帮我把他欠我的，连本带利，全部拿回来。要么，
你现在就走，拿着你的行李，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。从此以后，我们母女缘分已尽，你我，
再无关系。这是一个残忍的选择。要么成为我的棋子，要么成为我的弃子。
陈暖暖止住了哭声，她抬起头，满是泪水的脸上，
第一次出现了与她年龄不符的、决绝的神情。她用力擦干眼泪，从地上爬起来，
眼神里不再是那个天真叛逆的追星少女，而是一把淬了火的刀。妈，我帮你。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异常坚定。我看着她，终于，露出了一个计划得逞的，满意的微笑。棋子，
已经觉醒。接下来的两天，我没有让她立刻行动。我把她带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出租屋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