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坑村的冬天比往年冷得早。
西北风卷着碎雪沫子，顺着土坯房的破窗缝往里灌，陈川往灶膛里添了把干柴，火光噼啪跳了两下，勉强把屋里的寒气逼退几分。
灶上的药罐冒着细弱的白气，苦涩的药味飘满了小半间屋，他时不时弯腰，用粗糙的木勺搅两下罐底，怕药渣粘在罐壁上熬糊了。
里屋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，断断续续，像破风箱在拉扯，每一声都揪得陈川心口发紧。
他赶紧丢下木勺，擦了擦手上的灰，轻手轻脚撩开布帘走进去。
娘半靠在铺着破棉絮的土炕上，脸色蜡黄，嘴唇干得爆了皮，刚咳完一阵，胸口还在微微起伏。
见陈川进来，她勉强扯了扯嘴角，声音沙哑：“川儿，药……还没好啊？”
“快了娘，再熬一刻钟就成，”陈川走过去，把娘背后垫着的旧布枕挪了挪，让她靠得更舒服些，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，没发烧，但也没多少暖意，“娘，您再忍忍，喝了药就会好点。”
娘叹了口气，眼神落在陈川冻得发红的手上。
那双手上满是裂口，指关节处还有没洗干净的泥垢，是前几天去村西的坡上挖野菜时蹭的。
“都怪娘身子不争气，这咳嗽缠了快半个月，把你拖累了……娘说啥呢？”
陈川赶紧打断她，拿起炕边叠着的粗布巾，蘸了点桌上温着的水，轻轻擦了擦娘的嘴角，“您把我养这么大，我照顾您不是应该的？
再说了，李大夫说了，这就是受了寒，好好喝药养着就好，不算啥大事。”
这话是哄娘的。
李大夫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，前阵子个来瞧病时，私下拉着陈川叹了好一会儿气，娘这咳嗽看着是风寒，实则是底子虚，常年劳累落下的病根，村里缺医少药，他开的草药只能治标，想除根，得有城里药房卖的温肺丸才行。
可温肺丸那价钱，陈川想都不敢想。
青坑村穷，地里种的粮食够吃就不错，他平日里靠帮村里人种地、上山砍些柴去镇上换点碎银子，勉强够母子俩糊口，哪有余钱买那么金贵的药？
药罐里的药终于熬得差不多了。
陈川端着药罐出来，把药汁滤到粗瓷碗里，吹了又吹，才端进里屋：“娘，药好了，您慢点喝。”
娘坐起身，陈川赶紧伸手扶着她的胳膊。
药汁刚碰到嘴唇，娘就皱了皱眉，太苦了。
陈川早有准备，从怀里摸出一颗用布包着的糖块，是上个月帮镇上张掌柜送东西时，人家给的，他一首没舍得吃。
“娘，喝完药含块糖，就不苦了。”
娘接过糖块攥在手里，没立刻含，小口小口地把药汁喝了下去。
陈川在旁边看着，等她喝完，又递过温水让她漱了口。
等娘躺下睡熟了，他才轻手轻脚地收拾碗筷，把药渣倒在院子角落，李大夫说药渣倒在显眼处，能驱病气，他一首记着。
院子里的雪又下大了，落在柴垛上，积了薄薄一层。
陈川裹紧了身上打补丁的棉袄，蹲在柴垛旁劈柴。
斧头是爹留下的，木柄都磨得发亮，他力气不算大，劈一根柴要费好一会儿劲，额头上却冒出了细汗。
得再找点草药才行。
之前挖的草药快用完了，村里的坡上能找的都找遍了，剩下的只有后山深处。
村里人都说后山险，有野兽，还有没人敢进的废弃矿洞，平日里没人敢往那边去。
可陈川没别的办法，娘的咳嗽不能拖，再找不到好点的草药，就算熬再多药汁，也撑不了多久。
他抬头望了望后山的方向，黑漆漆的轮廓在雪夜里显得有些吓人。
但一想到娘咳得睡不着的样子，他攥紧了手里的斧头，心里有了主意。
明天天一亮，就去后山。
哪怕只能多找几株耐寒的冬凌草，也好过看着娘遭罪。
收拾完院子，陈川回到屋里，把炕边的炭火盆又添了点炭，确保娘睡的时候不会冷。
他坐在炕沿上，借着微弱的油灯，看着娘的睡颜，娘的头发白了大半，眼角的皱纹也深了，都是这些年为他操劳的。
他想起小时候，娘也是这样坐在炕边，看着他写村里先生教的字；想起爹走的时候，娘抱着他哭，说一定会把他拉扯大；想起他去年想跟着村里的人去城里打工，娘拦着他，说“娘身子好，不用你跑那么远”……眼眶突然有点热。
陈川赶紧别过头，用袖子擦了擦。
不能哭，他是娘唯一的依靠，得撑住。
油灯的火苗晃了晃，映着陈川年轻却透着坚韧而又稚嫩的脸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砍柴刀，那是他昨天磨了一晚上的，又想了想后山可能遇到的情况，把娘织的厚手套也塞进了怀里。
明天去后山，得早点去，早点回，不能娘担心。
此刻的陈川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，找到草药，让娘的咳嗽快点好起来。
窗外的雪还在下，屋里的炭火盆泛着微光，粗瓷碗里剩下的药渣还带着淡淡的苦味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，却又在悄然间，朝着一个无人预料的方向，慢慢转动。
西北风卷着碎雪沫子，顺着土坯房的破窗缝往里灌，陈川往灶膛里添了把干柴，火光噼啪跳了两下，勉强把屋里的寒气逼退几分。
灶上的药罐冒着细弱的白气，苦涩的药味飘满了小半间屋，他时不时弯腰，用粗糙的木勺搅两下罐底，怕药渣粘在罐壁上熬糊了。
里屋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，断断续续，像破风箱在拉扯，每一声都揪得陈川心口发紧。
他赶紧丢下木勺，擦了擦手上的灰，轻手轻脚撩开布帘走进去。
娘半靠在铺着破棉絮的土炕上，脸色蜡黄，嘴唇干得爆了皮，刚咳完一阵，胸口还在微微起伏。
见陈川进来，她勉强扯了扯嘴角，声音沙哑：“川儿，药……还没好啊？”
“快了娘，再熬一刻钟就成，”陈川走过去，把娘背后垫着的旧布枕挪了挪，让她靠得更舒服些，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，没发烧，但也没多少暖意，“娘，您再忍忍，喝了药就会好点。”
娘叹了口气，眼神落在陈川冻得发红的手上。
那双手上满是裂口，指关节处还有没洗干净的泥垢，是前几天去村西的坡上挖野菜时蹭的。
“都怪娘身子不争气，这咳嗽缠了快半个月，把你拖累了……娘说啥呢？”
陈川赶紧打断她，拿起炕边叠着的粗布巾，蘸了点桌上温着的水，轻轻擦了擦娘的嘴角，“您把我养这么大，我照顾您不是应该的？
再说了，李大夫说了，这就是受了寒，好好喝药养着就好，不算啥大事。”
这话是哄娘的。
李大夫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，前阵子个来瞧病时，私下拉着陈川叹了好一会儿气，娘这咳嗽看着是风寒，实则是底子虚，常年劳累落下的病根，村里缺医少药，他开的草药只能治标，想除根，得有城里药房卖的温肺丸才行。
可温肺丸那价钱，陈川想都不敢想。
青坑村穷，地里种的粮食够吃就不错，他平日里靠帮村里人种地、上山砍些柴去镇上换点碎银子，勉强够母子俩糊口，哪有余钱买那么金贵的药？
药罐里的药终于熬得差不多了。
陈川端着药罐出来，把药汁滤到粗瓷碗里，吹了又吹，才端进里屋：“娘，药好了，您慢点喝。”
娘坐起身，陈川赶紧伸手扶着她的胳膊。
药汁刚碰到嘴唇，娘就皱了皱眉，太苦了。
陈川早有准备，从怀里摸出一颗用布包着的糖块，是上个月帮镇上张掌柜送东西时，人家给的，他一首没舍得吃。
“娘，喝完药含块糖，就不苦了。”
娘接过糖块攥在手里，没立刻含，小口小口地把药汁喝了下去。
陈川在旁边看着，等她喝完，又递过温水让她漱了口。
等娘躺下睡熟了，他才轻手轻脚地收拾碗筷，把药渣倒在院子角落，李大夫说药渣倒在显眼处，能驱病气，他一首记着。
院子里的雪又下大了，落在柴垛上，积了薄薄一层。
陈川裹紧了身上打补丁的棉袄，蹲在柴垛旁劈柴。
斧头是爹留下的，木柄都磨得发亮，他力气不算大，劈一根柴要费好一会儿劲，额头上却冒出了细汗。
得再找点草药才行。
之前挖的草药快用完了，村里的坡上能找的都找遍了，剩下的只有后山深处。
村里人都说后山险，有野兽，还有没人敢进的废弃矿洞，平日里没人敢往那边去。
可陈川没别的办法，娘的咳嗽不能拖，再找不到好点的草药，就算熬再多药汁，也撑不了多久。
他抬头望了望后山的方向，黑漆漆的轮廓在雪夜里显得有些吓人。
但一想到娘咳得睡不着的样子，他攥紧了手里的斧头，心里有了主意。
明天天一亮，就去后山。
哪怕只能多找几株耐寒的冬凌草，也好过看着娘遭罪。
收拾完院子，陈川回到屋里，把炕边的炭火盆又添了点炭，确保娘睡的时候不会冷。
他坐在炕沿上，借着微弱的油灯，看着娘的睡颜，娘的头发白了大半，眼角的皱纹也深了，都是这些年为他操劳的。
他想起小时候，娘也是这样坐在炕边，看着他写村里先生教的字；想起爹走的时候，娘抱着他哭，说一定会把他拉扯大；想起他去年想跟着村里的人去城里打工，娘拦着他，说“娘身子好，不用你跑那么远”……眼眶突然有点热。
陈川赶紧别过头，用袖子擦了擦。
不能哭，他是娘唯一的依靠，得撑住。
油灯的火苗晃了晃，映着陈川年轻却透着坚韧而又稚嫩的脸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砍柴刀，那是他昨天磨了一晚上的，又想了想后山可能遇到的情况，把娘织的厚手套也塞进了怀里。
明天去后山，得早点去，早点回，不能娘担心。
此刻的陈川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，找到草药，让娘的咳嗽快点好起来。
窗外的雪还在下，屋里的炭火盆泛着微光，粗瓷碗里剩下的药渣还带着淡淡的苦味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，却又在悄然间，朝着一个无人预料的方向，慢慢转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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