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武王朝,青云县。暮春时节,夕阳的金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,反射出温润的光泽。
不同于其他县城的泥泞土路,青云县的主街全由“水泥”浇筑而成,平整宽阔,
即便雨后也无半分湿滑。街道两侧,整齐排列着挂着红灯笼的商铺,
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,透着浓浓的烟火气与富足感。更令人称奇的是,
街道两侧每隔三丈便立着一根木杆,杆顶悬挂着一盏琉璃灯,灯内燃着沼气,即便入夜,
也能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。街角处,还修建着整洁的公共厕所,门口有专人清扫,
全然没有寻常县城的污秽之气。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,
车内坐着两位“商人”。身着青色布衣的女子容貌绝美,眉眼间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,
正是微服私访的大武女帝,武明空。她掀开车帘,目光扫过眼前的景象,凤眸中满是震惊。
登基三载,她走遍大武疆域,见过繁华的京城,也见过贫瘠的边塞,
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座县城——夜不闭户,路不拾遗,百姓面色红润,眼神里没有麻木与愁苦,
只有对生活的热忱。“陛下,这青云县……简直是世外桃源。
”身旁身着劲装的林将军压低声音,语气中难掩惊叹。他执掌禁军,见多识广,
却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。武明空微微颔首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车厢壁。三年前,
青云县还是个贫瘠破败、盗匪横行的边境小县,税赋微薄,民不聊生。可短短三年,
它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,甚至成为了大武境内税赋最高的县城之一。“那个许安生,
当真有通天本事?”武明空轻声问道。她早已听闻青云县令许安生的名声,说他年纪轻轻,
却极善治理,只是行事古怪,常有惊人之举。“据传此人精通格物之术,
那‘水泥’‘沼气灯’皆是他发明。”林将军答道,“而且他还推行了许多新政,
如‘商户联保’‘梯田改良’‘孩童蒙学’,百姓对他极为拥戴。
”武明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。她此次微服,本是为了探查北疆军情,途经青云县,
本想稍作歇息,却没想到收获了如此大的惊喜。若大武所有县城都能如青云县一般,
何愁国库空虚,何愁外患未平?马车行至县衙附近,两人下车步行。刚走到县衙门口,
便听到院内传来一阵热闹的议论声。“你们说,老爷这次的聘礼,是不是太气派了?
”“那可不!三间库房都堆满了,全是格物坊新出的琉璃镜、水晶杯,还有雪白的砂糖,
听说那砂糖比黄金还贵!”“柳家小姐真是好福气,能嫁给咱们老爷这样的人物。这彩礼,
怕是整个大武都找不出第二份!”“天价彩礼?”武明空的脚步顿住,凤眸中闪过一丝玩味。
她身为女帝,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?但能让县衙官吏如此热议的彩礼,
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。“走,去看看。”武明空对林将军使了个眼色,
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,悄然潜入县衙后院。后院的三间库房灯火通明,门口有衙役守卫,
却并不森严。武明空示意林将军引开守卫,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走到库房窗边,
透过窗缝向里望去。这一眼,让她彻底怔住了。库房内,
果然堆满了各式各样的“珍宝”:一面面一人高的琉璃镜,镜面光滑透亮,
能清晰映照出人影;一箱箱晶莹剔透的水晶杯,
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;还有几大缸雪白的砂糖,如同堆积的白雪,散发着清甜的气息。
除此之外,还有精巧的织布机模型、改良后的农具、甚至几瓶颜色各异的“香皂”。
这些东西,并非传统的金银珠宝,却透着一股新奇与实用。武明空出身世家,见多识广,
却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琉璃器,更别说那雪白的砂糖——在大武,砂糖极为稀有,
一两便价值千金。“这许安生……竟富到了这种地步?”武明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
青云县的税赋她看过账本,确实丰厚,但能拿出如此多的“奇珍异宝”作为彩礼,
可见其个人财富之惊人。更让她在意的是,这些东西看似是彩礼,
实则皆是能改善民生、充盈国库的“利器”。那琉璃镜若批量生产,
定能成为畅销海内外的商品;那砂糖的制作之法,若能推广,
必能为国家带来巨额税收;还有那些改良的农具,更是能让粮食增产的宝贝。
“好一个许安生。”武明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她本以为只是遇到了一个善治县的能臣,却没想到,
这竟是一个藏着无尽财富与智慧的“宝藏”。国库空虚,北疆战事吃紧,朝中权臣掣肘,
她这个女帝当得如履薄冰。而许安生的这些“彩礼”,无疑是解燃眉之急的良药。
她悄然后退,与林将军汇合,两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县衙。回到马车上,
武明空褪去了脸上的惊讶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静。
她看着窗外青云县的万家灯火,对林将军轻描淡写地说道:“回宫。拟旨。
”林将军心中一凛,拱手应道:“遵旨。不知陛下有何旨意?”武明空凤眸微眯,目光灼灼,
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朕,盯上他的彩礼了。”马车缓缓驶离青云县,消失在夜色中。
而此时的县衙内,许安生正满意地看着满库房的“彩礼”,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。
“老爷,柳家那边已经回话了,说小姐对彩礼很满意,愿意三日后完婚。
”老钱县丞兴冲冲地跑进来禀报。许安生点了点头,心中感慨万千。
他本是21世纪的基层公务员,因过劳猝死穿越到这个世界,成为了青云县县令。三年来,
他凭借现代的治理知识与经济头脑,修路、办厂、改良农业、普及教育,
终于将这个破败小县打造成了人间仙境。如今,事业有成,佳人在侧,他只想安稳度日,
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。可他万万没有想到,一场突如其来的“圣旨”,
即将打破他的平静。就在这时,县衙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宣号,
刺破了夜空的宁静:“圣——旨——到——!青云县令许安生,接旨!”许安生心头一跳,
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。他整理好衣冠,快步走出县衙,
只见一位面白无须的太监正手持明黄卷轴,冷眼扫视着闻讯赶来的官吏们。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许安生双膝跪地,心中暗自思忖:这女帝,
怎么会突然盯上他这个小小的县令?太监展开卷轴,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:“奉天承运,
皇帝制曰:朕闻青云县献祥瑞‘水泥’,功在社稷。然今国库空虚,北疆不宁,
急需物资充盈府库,以安天下。兹闻县令许安生家中藏有琉璃珍宝、雪白砂糖等奇物,
皆为世间罕见之祥瑞。特命许安生,将此等物件尽数献入宫中,以充国用,光耀大武。
钦此——”圣旨宣读完毕,全场死寂。老钱县丞面如死灰,众官吏瑟瑟发抖。谁都听明白了,
这哪里是“进献祥瑞”,分明是女帝看上了县令大人的天价彩礼,要强取豪夺!
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,许安生缓缓抬起头。他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,
反而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。他早就知道,树大招风。青云县的富庶,
迟早会引起朝廷的注意。女帝此举,看似霸道,实则是对他能力的认可。
许安生对着京城方向,遥遥一拜,声音清朗,掷地有声:“臣,许安生,领旨谢恩!
”话音刚落,他话锋一转,看向那传旨太监,眼神中带着一丝自信与从容:“不过,
还请公公回禀陛下。”“这些俗物,于国于民,不过是杯水车薪。”“臣,愿为陛下,
献上一份真正的、能让我大武国富民强的——天下重礼!”太监愣住了,众官吏也愣住了。
所有人都没想到,许安生不仅不反抗,反而要主动献上更贵重的“礼物”。许安生站起身,
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,心中已有了计较。女帝想要他的彩礼,
那他就给她一份更大的“彩礼”——一份足以改变整个大武命运的“彩礼”。这场博弈,
才刚刚开始。传旨太监带着许安生的回话启程回京,青云县衙内却依旧弥漫着凝重的气息。
老钱县丞搓着手,满脸焦虑:“老爷,您这是何苦啊!那可是您准备的聘礼,
就这么献出去已经够亏了,您还主动要献什么‘天下重礼’,万一……”“万一陛下不满意?
”许安生打断他,指尖摩挲着案桌上的琉璃镇纸,语气平静,“老钱,
你觉得陛下真的在乎这几箱琉璃和砂糖?”老钱愣了愣:“不然呢?国库空虚,
陛下不就是想要这些值钱的东西吗?”“非也。”许安生摇头轻笑,“琉璃虽珍,砂糖虽贵,
却终究是消耗品,填不满国库的窟窿。陛下真正想要的,
是能让国库长久充盈、让江山稳固的法子。她要我的彩礼,不过是个由头,
试探我的底线与本事罢了。”他穿越前深耕基层治理多年,最懂上位者的心思。
武明空身为女帝,内有权臣掣肘,外有北疆战事,急缺的不是一时之财,
而是能破局的“钥匙”。而他青云县的富庶,就是那把钥匙的雏形。“可您要献什么重礼啊?
”老钱还是不解。许安生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:“盐”与“商”。盐,
是百味之祖,更是国家命脉。大武当前的制盐术落后,盐价高昂且杂质极多,
不仅百姓负担沉重,国家盐税也因私盐泛滥而大打折扣。而他早已摸索出精盐提纯之法,
只需简单工序,便能将粗盐制成雪白纯净的精盐,且成本低廉。商,则是富民之本。
大武重农抑商,商贸流通受阻,即便物产丰富,也难以转化为财富。
他要献上的“国有专营策”,便是以国家之力规范盐、铁、丝绸等核心产业,打击私商垄断,
同时开放民间贸易渠道,形成“官商互补、税利双收”的良性循环。三日后,京城皇宫,
御书房。武明空正对着青云县的税赋账本出神,林将军站在一旁禀报:“陛下,
许安生已将琉璃、砂糖等物装车起运,同时派人送来两份奏疏,说是他承诺的‘天下重礼’。
”“哦?”武明空眼中闪过一丝兴趣,“呈上来。”两份奏疏摆在案上,一份字迹工整,
详述“精盐提纯法”,从原料选取、工序步骤到成本核算、利润预估,条理清晰,
甚至附上了简易的制盐器具图纸。另一份则洋洋洒洒,提出“国有专营策”,
主张将盐、铁收归国家专营,设立专门机构管理,同时降低商税、规范市场,鼓励民间商贸。
武明空越看,凤眸越亮。精盐提纯法看似简单,
却能彻底改变大武的盐政格局——精盐纯度高、口感好,既能满足贵族需求,
也能让百姓用得起平价好盐,更能通过专营垄断,让国家获得源源不断的税收。
而那“国有专营策”,更是直击大武商贸的弊端,既不违背重农的根本,又能激活商业活力,
简直是为充盈国库量身定做的良策。“好一个许安生!”武明空拍案赞叹,语气中难掩激动,
“这才是真正的国之重礼!比那几箱琉璃珍宝值钱万倍!”林将军躬身道:“陛下英明。
只是这许安生心思如此缜密,手段如此了得,会不会……”“会不会功高震主?
”武明空接话,眼神却依旧锐利,“朕要的就是这样的能臣。大武如今内忧外患,
正需要这样敢想敢做的人。不过,他的本事到底有没有夸大,还需再试一试。”她提笔朱批,
下旨召许安生即刻进京面圣,同时密令张御史暗中准备,在金殿之上试探许安生的深浅。
半月后,许安生抵达京城,身着七品县令官服,立于金銮殿上,面对文武百官的审视,
神色从容不迫。武明空端坐龙椅,目光落在他身上,语气威严:“许安生,
你献上的精盐法与专营策,朕已看过。虽看似可行,但张御史有不同意见,你且听听。
”话音刚落,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老者出列,正是保守派领袖张御史。
他对着武明空躬身一礼,随即转头看向许安生,语气带着不屑:“许县令,
你那精盐法不过是奇技淫巧,专营策更是违背祖制!我大武以农为本,重商轻农乃亡国之道,
你竟敢蛊惑陛下,推行此等谬论!”许安生早有准备,
不卑不亢地拱手回应:“张御史此言差矣。臣以为,农为立国之基,商为富国之翼,
缺一不可。”“谬论!”张御史怒斥,“商者逐利,只会囤积居奇、盘剥百姓,
何来富国之谈?”“御史大人所见,乃是奸商,非良商。”许安生声音清朗,传遍金殿,
“臣在青云县推行‘商户联保’‘公平市价’之策,严禁囤积居奇。如今青云县商贸繁荣,
商户盈利,百姓得利,县府税赋也较往年翻了三倍。这难道不是商之益处?”他顿了顿,
继续说道:“至于祖制,先祖之时,天下安定,民风淳朴,故重农足以安邦。
而今时不同往日,北疆战事吃紧,国库空虚,若只靠农税,何时才能填满亏空?
何时才能强军固防?”“臣的专营策,并非弃农重商,而是以官营控核心产业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