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二十三，小年。
黄河故道的风裹着沙砾，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。
马天生正蹲在自家砖窑的场院里，给刚烧好的青砖码垛，粗糙的手掌被冻得通红，裂纹里嵌着洗不净的窑灰。
“天生！
天生！
家里来人了！
说有急事！”
村口传来堂兄马天虎的喊声，声音被风扯得破破烂烂。
马天生首起身，腰杆“咔吧”响了一声。
他今年二十八，是寒鸦渡村最壮实的后生，砖窑烧得好，庄稼种得棒，只是性子闷，话不多。
听见“急事”两个字，他心里咯噔一下，扔下手里的木锨就往村里跑。
寒鸦渡是黄河改道后留下的村落，地处内蒙古西部与陕西交界，一半是草原的辽阔，一半是黄土的贫瘠。
村里大多是马姓族人，祖上是走西口过来的，丧葬习俗掺着蒙古草原的粗犷和晋陕的讲究，规矩多如牛毛。
跑到家门口，马天生看见院里站着三个陌生男人，为首的是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中年人，戴一副黑框眼镜，面色凝重。
他爹娘正站在屋檐下，脸色比院角的冻冰还白。
“你就是马天生？”
中山装男人迎上来，声音低沉，“我是你二爷爷马德山的护工，姓刘。
你二爷爷……昨天后半夜走了。”
马天生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像是被重锤砸中。
二爷爷马德山，是马家族里辈分最高的老人，也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。
年轻时跟着驼队走戈壁，见过大世面，后来回村当了三十年村支书，一手领着乡亲们挖渠浇地、种果树，把寒鸦渡从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村子，变成了黄河故道有名的富裕村。
马天生小时候最黏二爷爷，二爷爷总把他架在脖子上，在黄河滩上看日落，给她讲戈壁滩上的胡杨、驼队里的故事。
“怎么会……前阵子我去看他，还好好的……”马天生的声音发颤，手心的窑灰被汗水浸湿，糊成了泥。
刘护工叹了口气：“老爷子是突发心梗，走得很安详。
他临终前特意交代，后事要回寒鸦渡办，按老规矩来，还说……一定要让你回来主事。”
“让我主事？”
马天生愣住了。
村里办白事，向来是由族里辈分高、威望重的长辈牵头，他一个后生，怎么担得起这个担子？
他爹马老实搓着手，一脸为难：“天生，你二爷爷的话，不能不听。
可这白事的规矩……咱懂的不多啊。”
“二爷爷说了，”刘护工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，递给马天生，“这里面是他写的遗嘱，还有一份清单，列着要请的人、要办的事。
他还说，要是你拿不定主意，就去找一个叫苏晚晴的姑娘，她是镇上民俗馆的，懂咱们这边的丧葬规矩。”
苏晚晴？
马天生心里一动。
他想起去年镇上办民俗节，见过那个姑娘。
穿一件浅蓝色的布衫，扎着马尾，说话温温柔柔，却能把那些老辈人都记不全的规矩讲得头头是道。
没想到，二爷爷竟然会提到她。
“老爷子还说，”刘护工补充道，“他的寿材早就备好了，在村西头的老库房里，是他二十年前亲手选的柏木，请老木匠做的。
还有，他想葬在黄河边的老槐树下，跟你二奶奶合葬。”
马天生捏着那个牛皮纸信封，感觉沉甸甸的。
信封上还留着二爷爷特有的墨香，那是他小时候趴在二爷爷书桌前，闻过无数次的味道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抬头看着院里的寒风，心里默默说：二爷爷，您放心，孙儿一定把您的后事办得妥妥当当。
当天下午，马天生就跟刘护工一起，去镇上接二爷爷的遗体。
他特意绕路去了民俗馆，想找苏晚晴问问规矩。
民俗馆不大，一间青砖瓦房，门口挂着红灯笼，只是这会儿红灯笼被换成了白灯笼，透着一股肃穆。
苏晚晴正在整理一堆旧账本，听见脚步声，抬起头来。
看到马天生，她愣了一下，随即认出了他：“你是寒鸦渡的马天生？”
“是我，”马天生有些局促，挠了挠头，“我二爷爷马德山走了，他让我来找你，说你懂白事的规矩。”
苏晚晴的眼神暗了暗，放下手里的账本：“马老爷子是好人，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，他帮咱们镇上修过引水渠。
你别着急，我跟你去寒鸦渡，一定帮你把规矩理顺。”
她的声音很稳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马天生看着她，心里的慌乱忽然少了几分。
他点点头：“谢谢你，苏姑娘。”
“不用谢，”苏晚晴笑了笑，眼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，“这是我该做的。
民俗文化，本来就是要有人传承的。”
当天傍晚，载着二爷爷遗体的车回到了寒鸦渡。
车刚进村口，就听见一阵凄厉的唢呐声——按规矩，遗体进村，要吹唢呐引路，告诉乡亲们，家里有人归西了。
村里的乡亲们早就候在村口，男人们脸上带着肃穆，女人们手里拿着白孝布，看见车过来，纷纷围了上来。
二爷爷在村里威望极高，谁家没受过他的恩惠？
如今他走了，乡亲们都想送他最后一程。
马天生和苏晚晴一起，把二爷爷的遗体从车上抬下来，放进早就准备好的灵堂。
灵堂设在二爷爷原来的老屋里，屋里己经搭好了白布棚子，棚子下挂着二爷爷的黑白遗像，相框周围缠着白麻。
遗像前摆着供桌，上面放着香炉、烛台、水果和点心，还有一碗清水——按规矩，这碗水叫“引路水”，是给逝者黄泉路上解渴用的。
苏晚晴站在灵堂里，仔细打量着西周，然后对马天生说：“马天生，按咱们这边的规矩，逝者入灵后，要立刻点上长明灯，这灯不能灭，要一首亮到出殡。
还有，要在灵前放一个瓦盆，烧纸钱用，这个瓦盆叫‘阴阳盆’，出殡时要由长子摔碎，寓意着逝者与阳间一刀两断。”
马天生一一记下，连忙让堂兄马天虎去准备。
他看着二爷爷的遗像，照片里的二爷爷笑容慈祥，眼神里满是睿智。
他忽然想起二爷爷常说的一句话：“做人要像黄河边的胡杨，扎根大地，耐得住风沙，扛得起责任。”
这会儿，苏晚晴又指着灵堂的门帘说：“门帘要换成白色的，门框上要贴白色的对联，上联是‘慈颜难再留千古’，下联是‘德范长存慰后人’，横批是‘音容宛在’。
还有，院里要挂白灯笼，从门口一首挂到灵堂，这是给逝者引路的。”
马天生点点头，转身想去安排，却被苏晚晴叫住了：“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，要请阴阳先生来择吉时、看坟地。
虽然二爷爷己经选好了坟地，但阴阳先生还要做仪式，驱邪避煞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”马天生说，“二爷爷的遗嘱里提到了一个阴阳先生，姓陈，住在三道沟。
我明天一早就去请。”
苏晚晴“嗯”了一声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灵堂的布置，确认没有遗漏后，才对马天生说：“今晚要有人守灵，按规矩，守灵的人不能睡觉，要给逝者烧纸钱、添灯油。
你要是忙不过来，我可以留下来帮忙。”
马天生看着苏晚晴，她穿着一件素色的外套，头发扎得整齐，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，却眼神坚定。
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：“苏姑娘，这太麻烦你了，你还是回去休息吧，守灵的事，我和我堂兄他们来就行。”
“没关系，”苏晚晴摇摇头，“马老爷子是值得尊敬的人，我能为他做些事，也是应该的。
再说，守灵还有不少规矩，我在这儿，也能帮你提个醒。”
当晚，马天生、马天虎，还有村里的几个青壮年，陪着苏晚晴一起守灵。
灵堂里，长明灯的火苗忽明忽暗，映着二爷爷的遗像，也映着众人肃穆的脸庞。
苏晚晴坐在灵堂的一侧，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，偶尔抬头看看灯油，或者提醒马天生该烧纸钱了。
马天生坐在另一侧，手里攥着二爷爷的遗嘱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想起小时候，二爷爷把他叫到身边，告诉他：“天生，你是马家的后生，以后要撑起这个家，还要多为村里做点事。”
那时候他还小，不懂什么叫责任，现在，二爷爷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了他，他才明白，所谓责任，就是即使心里再难过，也要把该做的事做好。
后半夜，风更大了，吹得院里的白灯笼“哗啦啦”响。
苏晚晴起身给长明灯添油，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，差点摔倒。
马天生眼疾手快，伸手扶住了她。
她的手很凉，像冰一样，马天生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些，想给她暖一暖。
苏晚晴脸一红，连忙抽回手，低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马天生也有些不好意思，挠了挠头，没说话。
灵堂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，只有纸钱燃烧的噼啪声，和窗外风呼啸的声音。
马天生看着苏晚晴的侧脸，在灯光的映照下，她的皮肤很白，睫毛很长，轻轻颤动着。
他忽然觉得，这个懂规矩、又善良的姑娘，像一束光，照进了他满是悲伤的心里。
黄河故道的风裹着沙砾，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。
马天生正蹲在自家砖窑的场院里，给刚烧好的青砖码垛，粗糙的手掌被冻得通红，裂纹里嵌着洗不净的窑灰。
“天生！
天生！
家里来人了！
说有急事！”
村口传来堂兄马天虎的喊声，声音被风扯得破破烂烂。
马天生首起身，腰杆“咔吧”响了一声。
他今年二十八，是寒鸦渡村最壮实的后生，砖窑烧得好，庄稼种得棒，只是性子闷，话不多。
听见“急事”两个字，他心里咯噔一下，扔下手里的木锨就往村里跑。
寒鸦渡是黄河改道后留下的村落，地处内蒙古西部与陕西交界，一半是草原的辽阔，一半是黄土的贫瘠。
村里大多是马姓族人，祖上是走西口过来的，丧葬习俗掺着蒙古草原的粗犷和晋陕的讲究，规矩多如牛毛。
跑到家门口，马天生看见院里站着三个陌生男人，为首的是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中年人，戴一副黑框眼镜，面色凝重。
他爹娘正站在屋檐下，脸色比院角的冻冰还白。
“你就是马天生？”
中山装男人迎上来，声音低沉，“我是你二爷爷马德山的护工，姓刘。
你二爷爷……昨天后半夜走了。”
马天生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像是被重锤砸中。
二爷爷马德山，是马家族里辈分最高的老人，也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。
年轻时跟着驼队走戈壁，见过大世面，后来回村当了三十年村支书，一手领着乡亲们挖渠浇地、种果树，把寒鸦渡从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村子，变成了黄河故道有名的富裕村。
马天生小时候最黏二爷爷，二爷爷总把他架在脖子上，在黄河滩上看日落，给她讲戈壁滩上的胡杨、驼队里的故事。
“怎么会……前阵子我去看他，还好好的……”马天生的声音发颤，手心的窑灰被汗水浸湿，糊成了泥。
刘护工叹了口气：“老爷子是突发心梗，走得很安详。
他临终前特意交代，后事要回寒鸦渡办，按老规矩来，还说……一定要让你回来主事。”
“让我主事？”
马天生愣住了。
村里办白事，向来是由族里辈分高、威望重的长辈牵头，他一个后生，怎么担得起这个担子？
他爹马老实搓着手，一脸为难：“天生，你二爷爷的话，不能不听。
可这白事的规矩……咱懂的不多啊。”
“二爷爷说了，”刘护工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，递给马天生，“这里面是他写的遗嘱，还有一份清单，列着要请的人、要办的事。
他还说，要是你拿不定主意，就去找一个叫苏晚晴的姑娘，她是镇上民俗馆的，懂咱们这边的丧葬规矩。”
苏晚晴？
马天生心里一动。
他想起去年镇上办民俗节，见过那个姑娘。
穿一件浅蓝色的布衫，扎着马尾，说话温温柔柔，却能把那些老辈人都记不全的规矩讲得头头是道。
没想到，二爷爷竟然会提到她。
“老爷子还说，”刘护工补充道，“他的寿材早就备好了，在村西头的老库房里，是他二十年前亲手选的柏木，请老木匠做的。
还有，他想葬在黄河边的老槐树下，跟你二奶奶合葬。”
马天生捏着那个牛皮纸信封，感觉沉甸甸的。
信封上还留着二爷爷特有的墨香，那是他小时候趴在二爷爷书桌前，闻过无数次的味道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抬头看着院里的寒风，心里默默说：二爷爷，您放心，孙儿一定把您的后事办得妥妥当当。
当天下午，马天生就跟刘护工一起，去镇上接二爷爷的遗体。
他特意绕路去了民俗馆，想找苏晚晴问问规矩。
民俗馆不大，一间青砖瓦房，门口挂着红灯笼，只是这会儿红灯笼被换成了白灯笼，透着一股肃穆。
苏晚晴正在整理一堆旧账本，听见脚步声，抬起头来。
看到马天生，她愣了一下，随即认出了他：“你是寒鸦渡的马天生？”
“是我，”马天生有些局促，挠了挠头，“我二爷爷马德山走了，他让我来找你，说你懂白事的规矩。”
苏晚晴的眼神暗了暗，放下手里的账本：“马老爷子是好人，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，他帮咱们镇上修过引水渠。
你别着急，我跟你去寒鸦渡，一定帮你把规矩理顺。”
她的声音很稳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马天生看着她，心里的慌乱忽然少了几分。
他点点头：“谢谢你，苏姑娘。”
“不用谢，”苏晚晴笑了笑，眼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，“这是我该做的。
民俗文化，本来就是要有人传承的。”
当天傍晚，载着二爷爷遗体的车回到了寒鸦渡。
车刚进村口，就听见一阵凄厉的唢呐声——按规矩，遗体进村，要吹唢呐引路，告诉乡亲们，家里有人归西了。
村里的乡亲们早就候在村口，男人们脸上带着肃穆，女人们手里拿着白孝布，看见车过来，纷纷围了上来。
二爷爷在村里威望极高，谁家没受过他的恩惠？
如今他走了，乡亲们都想送他最后一程。
马天生和苏晚晴一起，把二爷爷的遗体从车上抬下来，放进早就准备好的灵堂。
灵堂设在二爷爷原来的老屋里，屋里己经搭好了白布棚子，棚子下挂着二爷爷的黑白遗像，相框周围缠着白麻。
遗像前摆着供桌，上面放着香炉、烛台、水果和点心，还有一碗清水——按规矩，这碗水叫“引路水”，是给逝者黄泉路上解渴用的。
苏晚晴站在灵堂里，仔细打量着西周，然后对马天生说：“马天生，按咱们这边的规矩，逝者入灵后，要立刻点上长明灯，这灯不能灭，要一首亮到出殡。
还有，要在灵前放一个瓦盆，烧纸钱用，这个瓦盆叫‘阴阳盆’，出殡时要由长子摔碎，寓意着逝者与阳间一刀两断。”
马天生一一记下，连忙让堂兄马天虎去准备。
他看着二爷爷的遗像，照片里的二爷爷笑容慈祥，眼神里满是睿智。
他忽然想起二爷爷常说的一句话：“做人要像黄河边的胡杨，扎根大地，耐得住风沙，扛得起责任。”
这会儿，苏晚晴又指着灵堂的门帘说：“门帘要换成白色的，门框上要贴白色的对联，上联是‘慈颜难再留千古’，下联是‘德范长存慰后人’，横批是‘音容宛在’。
还有，院里要挂白灯笼，从门口一首挂到灵堂，这是给逝者引路的。”
马天生点点头，转身想去安排，却被苏晚晴叫住了：“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，要请阴阳先生来择吉时、看坟地。
虽然二爷爷己经选好了坟地，但阴阳先生还要做仪式，驱邪避煞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”马天生说，“二爷爷的遗嘱里提到了一个阴阳先生，姓陈，住在三道沟。
我明天一早就去请。”
苏晚晴“嗯”了一声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灵堂的布置，确认没有遗漏后，才对马天生说：“今晚要有人守灵，按规矩，守灵的人不能睡觉，要给逝者烧纸钱、添灯油。
你要是忙不过来，我可以留下来帮忙。”
马天生看着苏晚晴，她穿着一件素色的外套，头发扎得整齐，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，却眼神坚定。
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：“苏姑娘，这太麻烦你了，你还是回去休息吧，守灵的事，我和我堂兄他们来就行。”
“没关系，”苏晚晴摇摇头，“马老爷子是值得尊敬的人，我能为他做些事，也是应该的。
再说，守灵还有不少规矩，我在这儿，也能帮你提个醒。”
当晚，马天生、马天虎，还有村里的几个青壮年，陪着苏晚晴一起守灵。
灵堂里，长明灯的火苗忽明忽暗，映着二爷爷的遗像，也映着众人肃穆的脸庞。
苏晚晴坐在灵堂的一侧，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，偶尔抬头看看灯油，或者提醒马天生该烧纸钱了。
马天生坐在另一侧，手里攥着二爷爷的遗嘱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想起小时候，二爷爷把他叫到身边，告诉他：“天生，你是马家的后生，以后要撑起这个家，还要多为村里做点事。”
那时候他还小，不懂什么叫责任，现在，二爷爷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了他，他才明白，所谓责任，就是即使心里再难过，也要把该做的事做好。
后半夜，风更大了，吹得院里的白灯笼“哗啦啦”响。
苏晚晴起身给长明灯添油，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，差点摔倒。
马天生眼疾手快，伸手扶住了她。
她的手很凉，像冰一样，马天生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些，想给她暖一暖。
苏晚晴脸一红，连忙抽回手，低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马天生也有些不好意思，挠了挠头，没说话。
灵堂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，只有纸钱燃烧的噼啪声，和窗外风呼啸的声音。
马天生看着苏晚晴的侧脸，在灯光的映照下，她的皮肤很白，睫毛很长，轻轻颤动着。
他忽然觉得，这个懂规矩、又善良的姑娘，像一束光，照进了他满是悲伤的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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