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梦境
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衣服下摆被勾破了，本来拿了沈海东的两块钱她还觉得有些愧疚，现在一看，分明是要少了，这件衣服都值三块钱。
“姐，你真的要去相亲吗？”
宋明月顿了一下，低下头，看着妹妹仰起的小脸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姐，我害怕。”
她摸了摸她的头，“好好读书，考上大学什么都不怕了。”
“妈还会让我读书吗？
新嫂子马上就要进门了。”
宋明熙低头看着书本，眼眶湿润。
“只要你想读，姐姐就供你读。”
宋明熙擦了眼泪，用力点头，接着继续做题。
宋明月挽起袖子，小心的用酒精擦拭伤口，***的痛感让她皱了皱眉。
隔壁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，哥哥回来了，她们的房间和哥哥的房间只隔着一层薄板壁，是由一个房间隔出来的，隔壁一点点动静都能听到。
把伤口处理了一下，宋明月又拿出针线来把衣服破的位置补了一下。
做完一切后她静静的躺在床上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，闭上眼睛。
迷迷糊糊中她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一座漂亮的房子里，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宽大的桌子前面，手指头不停的敲打着桌面上的按键。
随着她手指头的敲击，一个接着一个的字出现在面前的屏幕上。
没一会儿，女子伸了个懒腰，站起来出门了。
等人离开后，宋明月学着她的样子坐在椅子上，摆弄桌面上那个发光的东西，屏幕亮起的瞬间，一本名叫叫《掌中宝》的书浮现，书页自动翻动。
书中的故事发生二零零零年，是十五年之后，讲的是一个叫沈可心的女孩的故事。
沈可心是个农村出生的孩子，从小聪明伶俐。
在重男轻女的乡村里，倍受父母长辈的宠爱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，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，毕业后和一个富二代结婚了。
……次日清晨，宋明月从梦中醒来，天还没亮。
她踏着满地残月清辉，走向汽车站。
早上第一班车是六点半。
车站里空荡荡的，只有司机老张己经等在那里，靠在车身上，啃着一个包子。
车头灯亮着，在湿漉漉的雾气中晕开两团朦胧的光晕。
看到宋明月过来，老张三两口咽下剩下的包子，粗糙的手掌在裤子上随意抹了抹，朝她点了点头，算是打招呼。
两人搭档跑这条石桥镇这条线有些日子了，早己形成了默契。
宋明月默默上了车，距离发车还有十来分钟。
她坐在靠近车门的售票员专座上，把沉甸甸的帆布包放在脚边，里面是零钱盒和一卷卷车票。
昨晚她先是睡不着，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，又做了一晚上的梦。
此刻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，脑袋昏昏沉沉的。
“明天轮到你休息了吧？”
老张吃完早餐，钻进驾驶座，一边预热车子，一边随口问道。
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，打破了清晨的寂静。
“是啊，正好赶上星期日。”
宋明月应着。
“那明天可以好好睡一觉了，”老张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，“我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，脸色也不太好。”
宋明月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：“最近家里事情多，是有点没休息好。”
两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。
陆续有乘客上车，原本空旷的车厢渐渐热闹起来。
宋明月站起身，开始工作。
“上车请买票，到哪里？”
“一毛钱，给您票，拿好。”
她熟练地收钱、撕票、找零，声音清脆，却透着一丝疲惫。
几个经常坐早班车的熟面孔，她甚至能记得他们大概在哪站下车。
快到发车时间，老张提醒了一句：“坐稳了，发车了。”
宋明月刚对着车厢喊完“大家坐好，车子要发车了”，话音未落，一个身影从站台后方急匆匆地追了上来，边跑边挥手。
老张踩了脚刹车，刚启动的车子顿了一下，车门缓缓打开。
一个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跳上车，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，“谢谢师傅，差点没赶上。”
宋明月抬头看去，不禁微微一愣。
沈海东？
今天的沈海东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白色衬衫，下身是笔挺的深灰色西裤，虽然洗得有些发旧，袖口处，不小心沾上了一小块蓝色的墨迹，格外显眼。
他看到宋明月，脸上露出温和而略带腼腆的笑容，点了点头：“同志，又见面了。”
宋明月想起昨晚的梦，愣了一下，很快又回过神来，迅速收敛了瞬间的诧异，恢复了售票员公事公办的语气：“沈同志，到哪儿下？”
“小吉庄。”
沈海东答道，声音清朗。
“一毛五分钱。”
宋明月报出票价。
沈海东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毛票，一张一毛，一张五分，递了过来。
宋明月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纸币，迅速低头从帆布包里数出一张五分的零钱，连同撕下的一张车票，一起递还给他。
沈海东接过车票和零钱，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。
他转身却没有立刻走向车厢后部的空位，而是就近倚在了一个座位旁边站着，目光偶尔会不经意地扫过正在忙碌的宋明月。
宋明月并没有留意到他的目光。
她的精神实在不济，眼皮不断打架，脑袋一阵阵发晕。
她拧开随身带的军用水壶，灌了一大口凉白开，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，才让她勉强又清醒了几分。
之前几次相亲，她都想办法搪塞或首接拒绝了，可这次，哥哥的事情像一座大山压下来，她还能躲得过去吗？
想起书中那个叫沈可心的女孩，她打心眼感到羡慕，同样是女子，她却是家中的掌中宝，想学什么就学什么，能自由自在地追寻自己的梦想。
“师傅，停车，我到了！”
一位大婶的喊声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宋明月。
她连忙收敛心神，提醒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。
车子在小吉庄站停稳。
沈海东随着几个乘客下了车。
车子重新启动时，宋明月习惯性地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，只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欢快地朝沈海东飞奔过去，嘴里喊着什么。
宋明月心里掠过一丝疑惑：沈海东的孩子这么大了？
正当她准备收回目光时，却不期然对上了沈海东也恰好望过来的视线。
他嘴角微微向上翘起，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。
宋明月收回目光，转头看向前方。
两个小时后，班车终于晃晃悠悠地到达了终点站石桥镇。
乘客们陆续下车，宋明月也跟着最后一位乘客走下车子。
老张熄了火，跟宋明月打了声招呼，便溜达着找附近相熟的朋友喝茶聊天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