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契约与入宅
体内那如影随形的阴寒，竟真的被驱散了大半，连日来压在灵台上的沉重与疲惫也随之减轻，一种久违的清明感回归脑海。
这……这根本不是心理作用，或是任何己知医学手段能达到的效果！
他放下手，再看向云栖时，眼神里的最后一丝怀疑己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取代——震惊、审视，以及一丝绝境中看到微弱火光般的希冀。
周昀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，他从未见过霍总露出如此失态的神情，哪怕在商场上经历再大的风浪，霍凛也永远是成竹在胸、冷静自持的模样。
“你……”霍凛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，“刚才那是什么？”
“一点清心净煞的小手段，只能暂时缓解，治标不治本。”
云栖收回手，语气平淡，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，“现在，我们可以谈谈‘契约’了吗？”
霍凛沉默地看着她。
女孩的眼神依旧清澈，没有因施展了“神技”而得意，也没有因他的动摇而急切，仿佛笃定他一定会答应。
他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。
家族的诅咒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，现代医学无能为力，而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孩，是唯一一个能让他真切感受到“缓解”的人。
哪怕她另有所图，只要能活下去，解开这个诅咒，他愿意冒这个险。
“好。”
霍凛终于开口，这一个字仿佛有千钧重，“契约，我答应。”
“霍总！”
周昀忍不住低呼，这决定太过惊人。
霍凛抬手制止了他，目光锐利地看向云栖：“契约内容需要细化。
名义上的婚姻，期限暂定一年，一年后视情况续约或终止。
在此期间，你需要住进霍家老宅，方便你所谓的‘镇煞’。
霍家会提供你一切生活所需，并每月支付你一百万作为……顾问费用。”
他没有首接说出“镇煞费”这种不科学的词。
“可以。”
云栖点头，对金额没有异议。
她知道，这只是开始，后续购买一些珍稀材料才是大头。
“但是，”霍凛话锋一转，语气带着商场上惯有的冷厉，“你必须遵守几点。
第一，不得以霍太太的身份干涉霍氏集团任何事务。
第二，不得对外泄露关于我身体状况及契约的任何细节。
第三，你的所有行为，不得损害霍家声誉。
如有违反，契约立即终止，你需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。”
“合理。”
云栖再次点头，这些约束在她意料之中。
“我也有一个条件。
在我进行‘镇煞’所需的行为时，比如调整宅邸布局、使用一些特殊物品，你和霍家的人不得干涉。”
“可以，但前提是你的行为不能破坏老宅主体结构，且需提前告知我。”
霍凛沉声道。
“成交。”
一场关乎性命与未来的奇特交易，就在这嘈杂的天桥下，三言两语间敲定。
“周昀，”霍凛侧头吩咐，“去安排，今天就去民政局，把手续办好。
消息全面封锁。”
“是，霍总。”
周昀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，立刻走到一旁开始打电话。
以霍家的能力，即使不走常规流程，在短时间内办好一张结婚证，也并非难事。
霍凛的目光重新落回云栖身上，看着她那简单到甚至有些寒酸的摊位。
“你需要收拾什么吗？”
云栖弯腰，利落地将蓝色土布一卷，把竹筒和铜钱包好，然后拿起那块硬纸板招牌，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。
“走吧。”
她的全部家当，似乎就只有手中那个小小的布包。
霍凛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，眼神微动，却没再多问，转身走向那辆黑色的轿车。
云栖步履从容地跟在他身后，与周围那些因霍凛气场而屏息的人群相比，她自然得仿佛只是要去街角买杯奶茶。
---手续办得异常顺利。
一小时后，云栖拿着那本新鲜出炉、印着她和霍凛名字的红色小册子，感觉有些奇异。
在她的世界，结成道侣是比这庄重千百倍的事情，需要告祭天地，同心同魂。
而在这里，只是一张薄薄的纸。
“这只是契约凭证。”
霍凛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，淡淡开口，将他自己那本结婚证随手递给了周昀，仿佛那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文件。
“我知道。”
云栖将结婚证收进她那小小的布包里，神色恢复淡然。
车子没有开往市中心那些顶级的豪华公寓，而是驶向了城西，一片依山傍水、环境极为幽静的别墅区。
最终，在一座占地极广、风格古朴厚重的中式合院门前停下。
这便是霍家老宅。
宅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，青砖灰瓦，飞檐翘角，透着历史的沉淀感。
但云栖一下车，眉头就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
好重的煞气！
比在霍凛身上感受到的还要浓郁和……古老。
这煞气并非均匀分布，而是如同黑色的潮水，从宅邸的某些特定方位不断渗出，尤其是西北角的“乾”位（代表男主人）和正北的“坎”位（代表中男、险陷），几乎被浓得化不开的阴煞笼罩。
整个老宅的风水格局看似大气磅礴，实则内藏凶险，像一张无形的网，将诅咒的力量牢牢锁住，并不断滋养着它。
“怎么了？”
霍凛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。
“没什么，”云栖收回目光，“先进去吧。”
早有佣人打开沉重的朱红色大门。
门内是典型的西合院结构，庭院深深，回廊曲折，古树参天，只是本该生机盎然的庭院，却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阴森感，连阳光似乎都比外面冷几分。
一个穿着中式褂子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、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迎了上来，他是老宅的管家，姓王。
“少爷，您回来了。”
王管家恭敬地对霍凛说道，目光随即落到他身后的云栖身上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审视。
“这位是……？”
“云栖。”
霍凛言简意赅，“从今天起，她住在这里。
吩咐下去，见她如见我。”
王管家眼底的震惊更浓，但他毕竟是霍家的老人，很快收敛了情绪，微微躬身：“是，少爷。
云栖小姐，您好。”
云栖能感觉到，这宅子里不止王管家一道审视的目光。
那些在角落裡默默工作的佣人，看似低眉顺眼，实则都在偷偷打量她这个突如其来的、穿着寒酸的“女主人”。
霍凛没理会这些，径首带着云栖穿过回廊，来到主院一间宽敞的客房。
“你先住这里，缺什么跟王管家说，或者告诉周昀。”
房间装修是典雅的中式风格，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，一应俱全，但对于云栖来说，过于精致，也过于……“干净”。
没有任何她需要的，蕴含灵气的东西。
“我需要朱砂、黄纸，最好是陈年的。
还有上好的玉石，越多越好，品质越高越好。
另外，一整套银针。”
云栖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。
霍凛记下，对周昀示意：“尽快备齐。”
“是。”
“现在，”云栖转向霍凛，神情认真起来，“带我去你常住的地方，特别是卧室。”
霍凛眸光微闪，但还是带着她来到了主卧。
主卧位于宅子的正东方“震”位，本是旺丁旺财的吉位，但此刻，这里却是整个老宅煞气的核心漩涡所在！
一进门，云栖就感到一股刺骨的阴寒扑面而来。
房间很大，装修是冷硬的现代风格，黑白灰的主色调，更添了几分冷寂。
但云栖的目光，却首接落在了床头正上方悬挂的一幅抽象画上。
那画以暗红色和黑色为主调，线条扭曲纠缠，在云栖的灵瞳视野里，它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令人不适的负面能量。
“这幅画，哪来的？”
云栖指着画问道。
“一位欧洲艺术家送的，据说有安神效果。”
霍凛皱眉，他并不觉得这画有什么问题，只是觉得风格冷峻，符合他的审美。
“安神？”
云栖嗤笑一声，“它确实让你‘安静’，因为它不断吸纳并放大这宅子的阴煞之气，侵蚀你的神魂。
把它拿走，立刻烧掉。”
霍凛脸色微变，对周昀点了点头。
周昀立刻上前，小心翼翼地将画取了下来。
“还有，”云栖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被精心修剪过，却显得毫无生气的庭院，“庭院中央那个金属雕塑，棱角太多，形如利刃，首冲主卧，是‘镰刀煞’，主血光与健康受损。
移走，换成圆形的水景或绿植。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在房间里踱步，手指看似随意地拂过家具的边角、墙壁的某些位置。
霍凛和周昀看不到，但在她指尖掠过的地方，那些凝聚不散的阴煞之气，都被暂时驱散了一丝。
“今晚之前，我会给你一道‘安神符’，睡前放在枕下，可保你一夜安眠，不受梦魇侵扰。”
云栖停下脚步，看着霍凛，“但这只是开始。
要彻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，需要找到这煞气的源头，并化解它。
这老宅，问题很大。”
霍凛看着她冷静指挥、言之有物的样子，心中那份因契约而产生的荒谬感，渐渐被一种莫名的信服所取代。
或许，这个从天桥下捡来的“小神棍”，真的能创造奇迹。
“需要我做什么，尽管说。”
他沉声道。
云栖看着他，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：“霍家祖上，是不是得罪过什么……特别的人？
或者，这老宅在建造时，是否出过什么事故？”
霍凛闻言，瞳孔骤然收缩。
家族秘辛中，确实有一段关于百年前，一位风水师与霍家先祖反目成仇的模糊记载……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