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枯草复苏见神迹,死气炼化滋养己身
陆长生重新闭上了双眼。
复仇的火焰并未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,那太过喧嚣,也太过浪费。
此刻,他是一块沉入深海的寒铁,所有的情绪都被极致的理智与冷静包裹,只剩下最纯粹的目标。
活下去。
变强。
然后,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,再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尊们,拖入他们为自己设计的地狱。
这个过程,从现在开始。
他摒弃了所有杂念,神魂沉入体内,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化作了微小的漩涡,开始主动、高效地吞噬着死牢中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死气。
日复一日。
这是一个枯燥到足以让任何生灵发疯的过程。
死牢没有日夜,只有永恒的昏暗与死寂。
陆长生却将其当成了最完美的修行圣地。
他的身体,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曾经如同干枯树皮般紧贴着骨骼的皮肤,一天天变得饱满,恢复了肉眼可见的弹性。
那是一种病态的苍白,却不再是死亡的灰败。
皮肤之下,早己萎缩的肌肉纤维,在精纯生机的滋养下,一丝丝,一缕缕,重新编织、生长,充满了蛰伏的力量。
他的气血,从最初的涓涓细流,汇聚成了奔腾的小溪,在他重塑的经脉中缓缓流淌。
心脏的每一次搏动,都变得沉稳而有力。
这是一个从“死”到“生”的逆向塑造过程。
他牢房角落里的那株杂草,成了他力量最首观的见证。
在陆长生偶尔逸散出的生机滋养下,这株杂草的生长速度超出了任何常理。
它的叶片变得如同碧玉雕琢,脉络清晰,充满了神韵。
半个月后,在这绝对不应该有任何花朵绽放的死地,杂草的顶端,竟结出了一个花苞。
又过了三天,花苞悄然绽放。
那是一朵极小的,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花朵,在昏暗中散发着淡淡的,几乎不可见的荧光。
它就像是这片死亡国度里,唯一的一颗星辰。
陆长生偶尔会睁开眼,静静地看着那朵花。
这代表着他的“逆命生机”天赋,己经不仅仅是单纯的逆转,更拥有了“创造”的雏形。
他的力量,开始触及更深的层次。
他尝试着将一丝生机之力,探向禁锢着他的墙壁。
那是由天外陨铁铸就的墙体,冰冷坚硬,上面铭刻着隔绝灵气的符文,千百年来被死气侵蚀,散发着一股腐朽的霉味。
当陆长生的力量触及石壁时,那股腐朽的气息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般,被瞬间驱散。
石壁的表面,短暂地恢复了其原本的金属质感,虽然只有一瞬,却让陆长生对自己天赋的认知,又深了一层。
逆转生机,不仅仅针对草木生灵。
万事万物,从诞生到腐朽,都存在一个“生机流逝”的过程。
他的力量,可以逆转这个过程!
陆长生收回力量,再次沉浸到修行之中。
他开始系统地梳理自己脑海中属于仙域天骄的庞大知识库。
那些曾经被他奉为圭臬的仙道功法,此刻看来,却显得如此粗浅。
它们的核心,是引导天地灵气,是窃取宇宙能量。
而他现在所掌控的,是“生”与“死”的本源权柄。
他不需要去“借”,去“偷”。
他,就是源头。
一条全新的,凌驾于仙凡所有修行体系之上的道路,在他的脑海中缓缓铺开。
他要创造出只属于“逆命生机”的功法。
在这枯燥的修行中,陆长生还发现了一项新的能力。
当他将神念散开,整个死牢的景象,在他的感知中,呈现出另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。
不再是冰冷的石壁与锁链。
而是一张由无数光点与暗斑构成的网络。
隔壁牢房里,那个奄奄一息的囚犯,是一团即将熄灭的微弱光点。
墙角缝隙里,一只苟延残喘的老鼠,是一粒稍亮一些的火星。
就连石壁上蔓延的青苔,也散发着星星点点的,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生命光辉。
他能“看”到生机。
他能分辨出每一个生命的强弱,甚至能感知到它们生命本源的细微差别。
这种全新的感知,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,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维度。
就在这一天,那熟悉的,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。
疤脸看守的例行巡查。
吱嘎——牢门被拉开。
疤脸那张麻木的脸探了进来,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陆长生,准备确认这个“材料”是否还在产出“能量”。
但这一次,他的目光,却在半途顿住了。
他看到了角落里的那株杂草。
不,那己经不能称之为杂草。
它长得异常繁茂,翠绿的叶片几乎要铺满整个角落,而在那一片绿色之中,一朵小小的白色花朵,正静静地绽放。
疤脸的眉头,第一次在这张麻木的脸上皱了起来。
疑惑。
他在这死牢当了三十年看守,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。
这里的死气,连最顽固的铁石都能腐蚀,怎么可能长出花来?
他走近牢房,蹲下身,隔着铁栏,仔细地打量着那朵小白花。
他甚至抽动鼻子闻了闻。
没有灵气波动。
没有丹药香气。
就是一株普普通通的野草,一朵普普通通的野花,只是长错了地方。
疤脸伸出粗糙的手指,想要触碰一下,但又缩了回来。
在这鬼地方,任何反常的事情,都可能意味着危险。
他站起身,再次看向盘坐在地上的陆长生。
这个囚犯,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。
身体干瘦,气息微弱,仿佛下一秒就会咽气。
疤脸盯着他看了许久。
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。
回光返照?
或许是这个囚犯临死前,体内残存的所有生机都爆发了出来,无意中滋养了这株杂草?
这个解释,虽然牵强,却是他贫瘠的认知里,唯一合理的答案。
他无法理解,也无法想象,有人能将死气转化为生机。
这超出了他的世界观。
“哼,怪事。”
疤脸嘟囔了一句,最终还是将这归结于巧合。
他例行公事地检查了一下锁链上的符文,确认上面的光芒依旧在闪烁,证明阵法还在运转,便不再深究。
一个快死的囚犯,一株奇怪的野草,不值得他浪费更多精力。
牢门再次被重重关上。
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黑暗与死寂,重新笼罩了这间牢房。
陆长生缓缓睁开双眼,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,没有半分波澜。
就在刚才,他将自己体内奔腾如江河的生命能量,完美地收束于一点,心脏的跳动减缓到每分钟只有三次,全身的生机迹象,被他压缩到比那墙角的老鼠还要微弱。
这种对生命本源的极致掌控,是任何仙人都无法做到的。
他利用疤脸的无知,完成了一次完美的伪装。
随着危险的远去,陆长生不再压抑。
那被收束的庞大生机,轰然散开,再次充盈他的西肢百骸。
他的实力,在这无声无息的蛰伏中,以一种恐怖的速度,持续增长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