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股市与基层的风
王小平揣着满肚子的“牛市幻想”走进办公室，刚坐下就把手机往抽屉缝里塞——屏幕上还停着昨晚和东东聊股票的界面，“哪吒概念节日消费股”这几个词，像小钩子似的勾着他的心。
领导召开收心会时，他盯着领导的嘴，耳朵却飘到了九霄云外。
“……这次的生活会要在下周前召开，通知得尽快发下去，材料你和小杨分工写，你们俩都是老员工了，流程熟。”
领导的声音顿了顿，见他没应声，又喊了句“小王？”
，王小平才猛地回神，赶紧点头：“哎！
好的领导，我记下来了！”
回到工位，他先假装翻了翻桌上的文件，眼角余光扫了圈周围——同事们要么对着电脑敲材料，要么拿着报表讨论，没人注意他。
他飞快地从抽屉里摸出手机，点开昨天刚下载的同花顺，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。
注册账号时，他连“选择券商”的界面都没细看，随便选了个排在前面的，填身份证号、绑银行卡，每一步都跟做贼似的，生怕谁凑过来看。
“九点半开盘，梦想网，25.15元，先蹭一波哪吒的红利！”
他嘴里小声嘀咕着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右上角的时间。
秒针刚跳过“12”，他立刻点进梦网科技的交易界面，手指哆嗦着输了“2000”，再点“买入”——结果页面“唰”地弹出一行字：“持仓数量为0”。
王小平懵了，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又戳，还是一样的结果。
他急得额角冒了点汗，赶紧摸出另一部手机打开豆包，打字的手都有点抖：“为啥我2000块钱买不了25.15元的梦网科技？”
没等半分钟，豆包的回复弹了出来：“您真聪明，股票交易有‘一手’的最低要求哦！
1手等于100股，25.15元/股×100股=2515元，您的资金暂时不够买1手呢~啥？
100股起买？”
他差点没忍住喊出声，赶紧捂住嘴。
再抬头看梦网科技的K线，刚才还涨停的股价，这会儿己经开始往下掉，绿色的数字一点点吞掉红色涨幅。
他心里又慌又乱——没买上，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？
要是刚才凑够钱买了，现在不就跟着跌了？
可万一等会儿又涨回去，自己不就错过了？
新韭菜的纠结，像团乱麻似的缠在他心里。
“算了，看看中中教育吧，昨天和东东说好的公考概念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点开中公教育的页面。
股价6.8元，2000块能买29手还剩点，他心里刚松了口气，点“买入”的瞬间，又弹出“交易异常”的警告：“当前账户不具备交易权限，请确认开户状态”。
他又去问豆包，这次的回复更让他心凉：“大A实行‘T+1’交易规则哦！
当日开户的账户，要等到次日才能正常交易；而且就算明天买了股票，也得后天才能卖出，卖出后的资金要等券商和银行工作日结算，才能提到银行卡里~”王小平“啪”地把手机扣在桌上，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，又气又笑——自己连最基本的交易规则都没搞懂，就敢拿着工资钱往里冲，这不就是典型的“新韭菜”吗？
他瘫在椅子上，看着电脑屏幕上弹出的梦想网实时行情，股价己经跌到23.8元，绿色的跌幅数字刺得眼睛疼。
“还好没买上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可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。
忽然想起刚进单位那年，领导问谁愿意去防疫前线，他自告奋勇报了名，结果到了社区连防护服都穿不利索，登记信息时手忙脚乱，还是老同事手把手教的。
那时候也觉得难，可慢慢也就摸透了。
“炒股说不定也这样，万事开头难。”
他坐首身子，偷偷打开抖音，搜“股票入门知识热门股怎么判断”，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，连同事路过都没察觉。
“叮叮——”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，是东东发来的：“老公，股票买上了吗？
今天行情咋样呀？”
王小平看着消息，嘴角忍不住弯了弯，回复道：“别提了，今天开户买不了，梦想网跌了好多，我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郁闷。”
没一会儿，东东的消息就回来了，还带了个委屈的小表情：“没事呀老公，没买就没亏，咱明天再买也不迟！
反正咱本来就是试试，别着急~”刚把手机塞回抽屉，领导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：“小王，你过来一下。”
王小平赶紧起身，心里嘀咕“基层的活就是密，刚坐下又有事”，嘴上却恭敬地应着：“来了领导。”
“生活会的通知，你下午先发给各个科室，材料你和小杨分一下，你负责写活动方案，他写总结模板，研讨材料收上来初稿，你俩一人一半分着润色一下，你们俩都干过，应该快。”
领导一边翻手里的笔记本，一边细细嘱咐，“对了，通知里要写清楚时间节点，别让大家漏了流程。”
“好的领导，我下午一上班就发通知，材料我今晚加个班就能弄好。”
王小平点头应着，心里却想着股市——生活会的材料他写了三年，闭着眼都能凑出框架，有豆包帮忙改改措辞，根本不费劲儿。
领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，笑着说：“行了，快到饭点了，先去吃饭吧，下午再忙也不迟。”
王小平应了声，转身回工位拿饭盒，刚走到电脑前，就看见发哥站在他的工位旁，正盯着屏幕——同花顺的界面还没关！
他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脸瞬间红了，赶紧走过去：“发哥，您咋在这儿？”
发哥比他大十岁，平时在单位里最稳重，这会儿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咋？
还藏着掖着？
小王，你也玩股票了？”
“我……我刚开户，啥也不懂，随便看看。”
王小平挠了挠头，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走，吃饭去，正好跟你聊聊这事儿。”
发哥拿起自己的饭盒，率先往门口走。
两人并肩走出办公楼，二月的风刮得更烈了，王小平裹了裹羽绒服，发哥却跟没事人似的，一边走一边说：“我看你电脑上开的是中信证券的户，还行，正规券商，比那些野路子强。”
“啊？
我都没注意是哪个券商，当时随便选的。”
王小平愣了一下，他开户时光顾着赶时间，连券商名字都没细看。
发哥乐了，指着路边的面馆说：“就这家吧，暖和。”
进店坐下，点了两碗酸菜肉丝面，发哥才接着说：“你这啥都不知道就敢进场，典型的新韭菜啊。
前年我也犯过这错，听人说有家券商手续费低，还免费教炒股，我就去开户了，结果没俩月，客服电话打不通，APP都登不上了，幸亏当时没往里充钱，不然哭都没地方哭。”
他说着，从口袋里摸出烟，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，又踩灭在烟缸里：“咱工薪阶层，一个月就西千多工资，上有老下有小的，炒股可不能瞎来。
你先少投点，最多放五千块，能买个两三手股票就行，亏了也不心疼，等摸透了再慢慢加。”
“嗯，我跟东东就准备先投2000块试试。”
王小平点点头，又问：“发哥，您去年玩股票赚了吗？”
“赚啥啊，刚开始亏了快三千，让你嫂子一顿骂，说我瞎折腾。”
发哥叹了口气，又笑了，“幸亏后来赶上924行情，把亏的都赚回来了，之后年底单位忙，我就没再碰了。”
“924行情？
是不是美国降息那回？
我看抖音博主说过。”
王小平眼睛亮了，他昨天刷视频时正好看到过这个词。
“对！
当时指数涨得都飞了，啥股票都往上冲，十年难遇的牛市。”
发哥的语气里带着点遗憾，“可惜我当时没敢多投，就小打小闹，不然现一把梭哈赛里斯现在都能换个车了，那多气派。”
两人正说着，服务员把面条端了上来，热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发哥拿起筷子，夹了口酸菜：“今年的行情我看不准，好多老股民都不敢动，你也悠着点，别听那些主播瞎吹，他们要么是为了带货，要么是托。”
“我知道了发哥，谢谢您提醒。”
王小平拿起筷子，心里的焦虑少了不少。
“行了，快吃吧，面要坨了。”
发哥笑了笑，“也祝你这新韭菜，能少被割几刀。”
王小平也笑了，低头扒拉着面条。
面馆外的风还在刮，可他心里却暖乎乎的——虽然今天没买上股票，还闹了不少笑话，但至少知道了“一手100股T+1”这些规矩，还听了发哥的经验。
新韭菜的路或许不好走，但只要慢慢学，总能摸透门道。
吃完面，两人并肩走回办公楼，王小平看着手里的饭盒，心里忽然踏实了——炒股是为了让日子更好，可不能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工作，忽略了身边的人。
他抬头看了看天，太阳比早上更暖了些，或许明天，这新韭菜的股市之路，能顺一点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