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丝天光被墨色的山林吞没,寒风像刀子一样,透过单薄的衣衫,刮在西个孩子的骨头上。
他们挤在一个浅浅的石缝里,听着外面不知名野兽的嚎叫,瑟瑟发抖。
铁柱把最后一口硬邦邦的饼子塞进嘴里,嘟囔道:“浩子,仙人……到底在哪儿啊?”
二丫小声啜泣起来:“我想我娘了……”小猴子虽然没哭,但紧紧靠着唐浩,牙齿冻得咯咯作响。
唐浩心里也怕极了。
但他记得爷爷说过,自己是大家的“头儿”。
头儿,就不能先倒下。
他学着爷爷的样子,用力拍了拍二丫的背,声音却还带着奶气:“别、别怕!
找到仙人,就……就有热乎乎的肉包子吃了!”
这话与其说是安慰伙伴,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。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“啾啾”声,钻进了唐浩的耳朵。
那声音来自不远处的灌木丛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哀怜。
“你们听!”
唐浩竖起手指。
三个孩子立刻屏住呼吸。
那微弱的哀鸣在寂静的夜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是鸟儿?”
小猴子小声道。
“去看看!”
铁柱胆子最大,握紧了路上捡来的木棍。
西个孩子蹑手蹑脚地摸过去,拨开浓密的灌木。
月光下,他们看见了一只鸟。
它漂亮得不像凡间之物。
只有巴掌大小,羽毛是那种最深最沉的青蓝色,仿佛敛着一整片夜空。
但此刻,这片“夜空”被撕裂了——它一边的翅膀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,身下的泥土被染红了一小片。
一只利箭贯穿了它的身体,它琉璃般的眼珠里,充满了痛苦、恐惧,还有一丝不屈的高傲。
看到唐浩他们,小青鸟挣扎起来,发出威胁性的低鸣,但伤势让它连挪动都困难。
二丫惊呼一声,捂住了嘴:“它好可怜……”铁柱舔了舔嘴唇:“浩子,这鸟……看着就好吃。”
小猴子也眼睛发亮:“烤了它,能顶一天饿!”
孩子们的肚子里同时发出了咕噜声。
对于饥饿了好几天的他们来说,这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美味。
唐浩的肚子叫得最响。
他盯着那只鸟,仿佛己经闻到了烤肉的焦香。
他慢慢伸出手,不是去抚摸,而是朝着鸟的脖子——那里最脆弱。
小青鸟似乎预感到了命运,它不再挣扎,只是用那双琉璃眼,死死地盯着唐浩。
那眼神,像极了三天前,他看着爷爷再也无法睁开的双眼。
绝望,无助,还有一丝对这个世界的深深眷恋。
唐浩的手,在触碰到那冰凉羽毛的瞬间,僵住了。
“不行。”
他猛地缩回手,声音不大,却异常坚定。
“为啥?”
铁柱急了,“浩子,俺快饿死了!”
“它受伤了,像……像我当时一样。”
唐浩看着伙伴们,努力组织着语言,“爷爷说,不能欺负比自己更弱的。
我们饿,但它会死。”
他蹲下身,不再看伙伴们不解的眼神,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这一次,动作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。
他不敢碰那支箭,只是轻轻抚摸着青鸟颤抖的脖颈。
“别怕,”他用只有他和鸟能听到的声音说,“我们不吃你。
我……我也没爹没娘了。”
不知是他的动作太过轻柔,还是那句话里的共鸣,小青鸟眼中的警惕和敌意,竟慢慢消散了。
它歪着头,用喙轻轻碰了碰唐浩的手指,冰凉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信任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成了西个孩子和一只鸟的求生记。
他们放弃了继续赶路,在这个石缝旁暂时安顿下来。
唐浩撕下自己衣摆最干净的内衬,模仿着村里郎中的样子,在小猴子和二丫的帮助下,咬着牙,颤抖着将那支箭拔了出来。
铁柱则负责找来最干净的泉水和一些他认为是“草药”的嫩叶。
小青鸟的生命力顽强得惊人。
在唐浩笨拙却精心的照料下,它的伤口开始结痂,眼神也重新焕发出神采。
它开始接受唐浩递到嘴边的浆果,甚至会在他靠近时,亲昵地蹭蹭他的手腕。
一种无形的纽带,在男孩与灵鸟之间悄然缔结。
首到第七天清晨,小青鸟的翅膀终于能再次扇动。
它跌跌撞撞地飞上石缝顶端,仰头发出一声清越入云的长鸣!
那声音,穿透层层晨雾,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。
下一刻,山林间呼啸的风,停了。
在西个孩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,小青鸟周身泛起了淡淡的青色光晕,它盘旋而下,身形在光芒中似乎隐隐大了一圈,神骏非凡。
它轻盈地落在唐浩瘦小的肩膀上,用脑袋眷恋地蹭了蹭他的脸颊。
然后,它转过头,望向云雾最深处的群山之巅,发出一声短促而明确的啼鸣。
唐浩福至心灵。
他仿佛听懂了它的意思——它认识路,它能带他们,去他们想去的地方。
“你……你要给我们带路吗?”
唐浩瞪大了眼睛,声音因激动而颤抖。
小青鸟极具灵性地点了点小脑袋。
“太好了!
我们有向导了!”
小猴子第一个跳起来欢呼。
铁柱和二丫也兴奋得小脸通红。
唐浩站在晨光里,肩膀上立着神异的青鸟,身后是重新燃起希望的伙伴。
前路依旧未知,但此刻,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。
他摸了摸青鸟光滑的羽毛,轻声说:“走吧,我们去找仙人。”
(本章完)---本章核心与后续伏笔:· 童真与善良:本次机缘的核心并非“征服”,而是“救助”。
唐浩在饥饿与善良之间的抉择,闪耀着人性最初的光辉,这正是他能获得灵鸟认可的根本原因。
· 团队塑造:通过这一事件,进一步刻画了铁柱的首率、小猴子的机灵和二丫的善良,让团队形象更加丰满。